[艺旭]等你表白
#学长云 × 学弟旭
#1岁年龄差
#一发完
#竹马竹马
#艺旭日快乐！！！
01
朴班主任在期末考前一个月很好心地给班里那批快被逼疯的孩子们匀了一节体育课，大家第一反应就是高呼朴正洙牛批。幽怨的金数学老师在窗户边咳嗽了一声，大家便识趣地出教室了。
金厉旭便拉着曺圭贤，美名其曰晒晒太阳，实质则是看金钟云打球。
“圭圭你看八班那个小姑娘去给钟云哥送水了。”金厉旭托着腮，看着那个飞奔着的身影移动到了金钟云的身边，不好受地打断身边曺圭贤的思路，“我跟你打赌她肯定要跟钟云哥表白。”
曺圭贤陪着金厉旭晒了半个下午的太阳，身边的人嘟嘟嚷嚷钟云哥好厉害可是好多小姑娘都去找他纠结无比的样子，仅剩一点的铅笔芯在金厉旭发声的那一刻光荣地结束了它的一生，烦躁的理科生终于把注意力从手里捏得有些皱的练习册转到远处的两人身上。靠在台阶上眯着眼看了几分钟，曺圭贤踢踢金厉旭：“呀你不是也有买水么？我用我房间里那个企鹅跟你赌，你现在去给金钟云送水再表白，成功率百分之百。”
金厉旭盯着和小女生说话的金钟云良久，最后拎起自己被放置在一旁的包，回头看了眼研究题目的曺圭贤：“走吧，待会儿上课了。”
今天是曺圭贤怂恿金厉旭表白的第5天。
失败。
02
高三的两个尖子班连打个篮球都得争得针锋相对，身为赢家的一班班长李赫宰又打算去在金钟云发怒的边界上反复横跳。
金钟云正好在拒绝一个女生的水，小女生的背影从还未表白时的兴奋和羞涩，到被金钟云温言婉拒后的难过的颤抖，让李赫宰不禁摇头。
看吧，不要给人家送水的时候表白啦，还亏了一瓶水。
当然自己也是借着送东西的名义表白李东海就是另一回事。
往阶梯那边看了一下，他一眼扫到了金钟云天天挂在嘴上的人。他用手肘顶了顶旁边的金钟云：“看到了吗，你家小朋友。”
心中有些不爽的金钟云盯着李赫宰刚刚收到的来自李东海的矿泉水，叹了口气：“我当然看到了啊，等着小旭给我送水呢。”
注意到讲话的对方集中于这瓶矿泉水，李赫宰又喝了两口，含着些许嘲笑地露出牙龈：“让你作吧，非得等金厉旭跟你表白。就这么下去总有人会把他拐跑的。”
他们的话题一下歪到金厉旭身上去。
眼前这个谈恋爱的李赫宰怎么看怎么不爽，金钟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反驳李赫宰说的话：“你不懂。”
“如果小旭过来跟我表白的话——你想象一下那个画面——他过来跟我说：‘钟云哥我喜欢你！’那样子不是太可爱了？”
李赫宰平时最爱干的事情就是气金钟云，这次也不例外。指着远处的金厉旭和他身边的曺圭贤：“看到没？你也不怕下次金厉旭领着曺圭贤过来说：‘钟云哥这是我的男朋友曺圭贤’这样的话。”
为了恶心金钟云，他还特地提高了音调，装出金厉旭的声音。
金钟云斜眼看了他一下。
“啪！”
今天是金钟云等着金厉旭表白的不知道多少天。
今天也是李赫宰挨打的不知道多少天。
03
金厉旭和金钟云从小就认识。
是一出门就可以碰上对方的关系。
小学的时候金厉旭被人欺负了都会找金钟云帮忙，金钟云会生气地拖上李赫宰一起去打架。六年级的两个人打五年级的四个人也不会有多吃力——金钟云也没想着真的把人家打坏了什么——最后擦了一点小伤的金钟云得到了金厉旭满满的关怀，李赫宰只有一句“没事吧”。
初中的时候，两个人都上的是离家较远的那所初中。金钟云提议早上带金厉旭上学下午带他回来。
金厉旭便每天早上靠着金钟云的背补觉，下午吃着金钟云花零花钱买的冰淇淋，坐着金钟云的自行车后座度过了初中两年。
因为第三年金钟云就去上高中了，没有人送他上学了。
这让金厉旭有种失去了什么珍藏已久的东西的感觉。
高中的时间比初中更要紧张，金钟云总是比他早出门，比他晚回家。两个人一点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金厉旭有时候在做作业的时候听见外面有爬楼梯的脚步声，兴奋地冲出去才可以为自己争取一点跟金钟云说话的时间。
说是如此，实际上更多时候他们根本碰不到一起去聊。
时间的衣角被金厉旭捉住时，他便很珍惜试图将一秒 当成两秒用，叽叽喳喳和金钟云讲没碰见他的这几天有什么事情发生啦，快活地像清晨的小麻雀。
匆匆赶着成长的脚步的金钟云也难得有时间，背靠着那堵已经显露出岁月痕迹的墙，一边温柔地注视着小孩，一边听着小孩说那些自己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头顶上闪烁着的暖色的灯也浸泡在小孩愉悦的笑声中，流淌着时间。
高中的课程比初中繁忙，金钟云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他本来就不是很热衷于吃饭，不饿就不吃。金厉旭从小跟在金钟云身后，自然很是了解。以前都是金厉旭盯着他吃早餐吃中餐，下午把人送回家的时候小孩还会从半关闭的木门中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钟云哥晚饭要好好吃喔！”
金厉旭自然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他每次见到金钟云都会很认真地提一提：“钟云哥你最近又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
每到这个时候就要开始对着金钟云念念叨叨，又是不吃饭对自己的身体不好，又是这样子身子总有一天会垮的，念念叨叨到最后，还有个很完美的总结：“必须吃饭！”
金钟云话是没听进去多少，光注意金厉旭说话时的小表情了。可能听到问话下意识点头是一种本能，当金钟云点头的时候，金厉旭很满意：“那就那么说定了哦！”
等一下。
我答应了他什么？？？
真实的情况是金厉旭说请金钟云周末吃饭，他来做。
周日那天金厉旭起了个大早——即使他说请金钟云吃晚餐。小孩黏着妈妈去菜场买了菜，又缠着妈妈让她教自己做饭，特训了一个下午。好不容易做出来卖相不错的菜，他便去对门请金钟云一家过来吃饭。大金妈妈见着金厉旭先是一顿夸奖，然后说金钟云今天和同学去泡图书馆了，金厉旭可以站小区门口等他。
小辫子翘上天的金厉旭乖乖地去小区门口等着金钟云，还想着金钟云会对他的学习能力给出赞扬，然后他就碰到了金钟云。
一个身边还有女生的金钟云。
小孩第一反应是躲起来，但躲起来并不可能解决这个问题。他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下，笑得可真灿烂呢。
之前是什么珍藏的东西被拿走了的话，现在的感觉就更奇怪了。他安慰着自己，尽量不往最可能发展的地方想，但其实事实就是这样的。
金钟云谈恋爱了。
心里漫出有些微痛的感受。
小旭就算难过也不可以哭喔，这是金钟云说的，他也从来是这么做的。
他尽可能地让自己脸上的表情是很正常的，然后迎上去打招呼。金钟云把他搂过来和那个女生打招呼，他很乖巧地打了，还得到了女生的夸奖：“好可爱啊！是你的弟弟吗？”
“不是，是我邻居家的孩子。”
他以为还会有什么更亲密的介绍，但金钟云只是单单介绍了这么一下，便拉着他和那个女生告别了。
黄昏了，太阳把他们两个的影子拉得很长。金厉旭就算心里不大高兴，也跟金钟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嘴边的“那个姐姐是谁”就是说不出来。三番五次都张嘴了，他就是问不出来。怕，如果问出来的不是他期盼的——只是朋友。
他认不清自己的情感了。
钟云哥不是他一个人的。
他很早就认知到了这点，但现在才体会到。
04
刚上高一的金钟云发现小孩最近不粘自己了。
原本金厉旭会在他回家的时候，“哒哒哒”地跑出来只是单纯为了见他一面。最近却不是这个样子，即使他把每一步动作放得最重，但那扇门就是没有被开启的预兆。
这很奇怪，他不知道小孩最近是怎么了。他面对金厉旭的问题第一次那么头疼。
第二个令他头疼的问题是那个女生。金钟云升上高中依旧处于班级前列，那个女生是一个理科偏弱的学生，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各科老鼠都让金钟云多照顾一点那个女生。金钟云也就时而给她讲讲题，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了。
那一天也是女生约他去图书馆，他敏锐地感受到这次不会单单辅导这么简单，他还特地把隔壁班的李赫宰扯上，让那个女生没了机会。
结果还是等来了这一天。
面前的女生说出“喜欢你”的时候，金钟云还因为课间补觉睡迷糊了，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被人表白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中一下浮现出金厉旭的面庞。
算算得有两个星期了，他没见到小孩两个星期了，没听小孩讲自己学校的事情两个星期了，没捏小孩的脸揉小孩的头发两个星期了。
小孩的眉毛。
小孩漂亮的脖颈。
小孩不安定的手。
小孩总是笑着的眼睛。
小孩棉花糖一样的嘴唇。
小孩蜜罐中浸泡过的声音。
他太想金厉旭了，太想了。
“抱歉，我们这个时候还是应该以学习为重。”
这边算是解决了一个问题，接下来就是他所认为最棘手的问题。
他尝试过去找金厉旭，但是连金厉旭的面都见不到，每次不是温婉的小金妈妈出来，就是比较严肃的小金爸爸出来，每次都是一样的说辞：金厉旭最近沉迷学习，要考试了。
他也就由这个理由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李赫宰出来泡图书馆啊。”
李赫宰接到金钟云电话的时候还感到很诧异，看了旁边认真学习的金厉旭一眼，敲敲桌子示意金厉旭他去接个电话。金厉旭盯着那道题目，也就喔了一声，没感到任何不对劲。
虽然他是用“钟云哥在家里复习不好意思打扰他”这种拙劣的理由把李赫宰骗出来给他讲题的。
“呀你不是在家里复习吗？是不是又想着拿段一啊？”李赫宰和金钟云平时相处的方式也就是这样，这下两个人都懵了，金钟云很快反应过来可能是金厉旭干的坏事，又觉得小孩倒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又追问了几句：“你在哪儿呢？谁跟你说我在家里复习呢？”
他刚刚又吃了闭门羹，现在心里有点难受。
当然马上他就知道，如果刚刚的有点难受是一杯大概500ml的水，那么接下来的难受就是一整个洞庭湖的难受了。
“我？”
“我和厉旭在图书馆呢。”
“你要不要过来啊。”
一股苦味在金钟云的心里漫开。
他握着手机的手捏得紧紧的，另一只手开始不自觉地放到嘴边，不相信地又问了一遍:“和谁？”
他其实听得很清楚，清楚的“厉旭”两个字。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确认些什么。
“我说我和厉旭在图书馆啊。”
他面上不破，心中却打翻了醋缸子，嘟嘟嚷嚷几句后发现李赫宰听不清楚，就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没事啊，你们复习吧，我不去了。”
“喔好的。”
听见嘟声后的三秒，金钟云在确保了李赫宰挂断电话后，发疯般的将手机摔在床上，听见它在自己的床上委屈地弹起落下重复几次，才开始平复自己的情绪。
生气的同时，他开始回想自己之前有没有做了什么让金厉旭生气的事情——毕竟小孩不像这么过分的人。但反复想了几遍都没能找到答案，金钟云还是决定堵着金厉旭问个究竟。
问他为什么躲着自己。
也就有了这么小区门口三人面面相觑的一幕。
05
金钟云潦草地和李赫宰打了个不算招呼的招呼，然后一把掳过金厉旭就往他们家那里去。期间金厉旭从惊异变成害怕变成难过，想着自己这次算是完蛋了吧还是先道歉吧。
这么想着，金厉旭捏了捏金钟云的腰，金钟云连个眼神都不给他。金厉旭咽了咽口水，又捏了捏金钟云搂着他脖子的手，金钟云也没有反应，冷着脸往家的方向走。
“钟云哥……”
甚至连“我错了”都没说出口，金厉旭的话就被金钟云毫不留情地驳了回去，“闭嘴。”
冷淡的语气与平时的钟云哥根本不是一个人，金厉旭害怕之余又开始想自己为什么一直躲着金钟云，然后就马上反应起来是金钟云谈了恋爱一个礼拜没理他好嘛！
小金同学没理金钟云两个星期，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本来刚刚听李赫宰讲金钟云在学校的事情还挺开心的，没有想到他们谈论的主角却上来就臭着一张脸把他拉走，速度快得让金厉旭险些摔在坑坑洼洼的地上。
越想越委屈的金厉旭眼睛一红，像个5岁小孩一样疯狂掉眼泪。从小养成的习惯，掉眼泪不出一点儿声音的金厉旭在被拖着走了快300米的时候，金钟云才发现怀中的人已经哭得不成样子。
直击心脏的愧疚。
金钟云慢下脚步，弯下腰转过身去对上金厉旭眼睛。金厉旭的眼睛本是很清澈的，现在却蒙上了水雾，让他的整个世界变得朦胧一片——包括面前的金钟云。
小孩的视线在水雾中躲避着金钟云的询问，他听着金钟云又变回原本温柔的语气，心里却依旧难受。突然从心中升起一团火，撇过头不看金钟云。
就那么无声的哭。
金钟云真没想到金厉旭还哭了。
从小照顾金厉旭长大的金钟云也少见到金厉旭的眼泪，第一反应是把他抱在怀中小声地哄着。
金钟云的温柔包裹着金厉旭。
小孩的委屈打开了闸门，眼泪更是止不住，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呜咽，小声地回答金钟云刚刚提出的问题：“明明就是哥你先、不理我、一个星期都、不知道在干嘛、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金钟云终于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心中的烦闷一下就被丢到天边去。
他把小孩紧紧地抱在怀中，手臂把人家圈得紧紧的，下巴抵在他的脑袋上，听着金厉旭哭一会儿休息一会儿，听着金厉旭抱怨自己假期为什么不来找他为什么不给他讲题——即使是金厉旭把他拒之门外。
听着心跳声。
“才没有谈恋爱呢。”
“明明是小旭找借口不想见我才对吧？”
“明明见不到小旭我也很难过的。”
“以后假期都来找小旭给小旭讲题好不好？”
06
“所以你重新给我讲了一遍我自己的故事有什么意思？”晚自习的时候，曺圭贤趁着班主任不在拉着金厉旭，又把金厉旭初中的事情跟故事主人公讲了一遍。金厉旭盯着桌上那道物理大题，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再不写你的数学作业，你不怕金老师明儿又针对你。”
曺圭贤把自己漂亮的数学试卷摊在金厉旭面前，冲他得意地挑挑眉。
“我的意思是说，”曺圭贤伸出一根手指，在金厉旭的面前晃了晃，“第一，你真的得抓点紧，不然哪天又跑出个小学弟小学妹小学姐小学长，到时候有你哭的。”
金厉旭点点头，权当回应了曺圭贤。他右手握着笔在那张试卷划来划去没有思路，索性笔一丢，接着听曺圭贤讲：“嗯。所以还有第二？”
“你都说了有小学妹小学姐，万一人家性取向是正常的呢。”
曺圭贤用刚刚伸出的一根手指戳了戳金厉旭的脑门，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显露在脸上，嘴上却是恋爱专家的口吻：“你不觉得金钟云喜欢你吗？从我高一认识你开始，你说说你有那么在意一个人吗？你为什么天天盯着人家吃饭？他为什么每天都非得等你一起回去？有次李赫宰说晚点回去不跟你们一起走他是不是就无所谓地喔了一声？”
金厉旭打断曺圭贤滔滔不断的列举，从中挑选试图反驳他：“因为赫宰哥现在谈恋爱了啊。”
曺圭贤又往他头上敲了一下：“你就是怂。”
金厉旭这回没有理由反驳他。
没错，他就是怂。
害怕关系破裂的小孩宁愿乖乖地跟随着哥哥的影子，也没有这个勇气去请求站在哥哥的身边。
从小就是这个样子，金厉旭跟在金钟云的后面走。三个人中他的年龄最小，同行时李赫宰总是快乐地走在前头，金钟云慢慢悠悠地走在中间，金厉旭也便跟在后面。金钟云总是觉得小孩走太慢了，一边说着“小旭呀走快点吧看不见你赫宰哥了”，一边笑盈盈地伸手把跟着影子走的金厉旭给揽到他的身边。
现在，他要自己踏出这一步了。
“有什么办法表白啊。”
曺圭贤写着自己的语文作业的时候听见旁边的金厉旭小心翼翼地小声询问。看了一眼讲台上表情极差的金希澈，曺圭贤思考过后还是写了张纸条：
只要是你跟他表白，在乎什么形式呢。
金厉旭看了一眼，叹气后提笔写得飞快：
行吧不麻烦您老了。
07
最后金厉旭去请教百度了。
在开玩笑中表白，成功率比较高。
开玩笑的话……或许在手机上聊天的时候比较好开玩笑？
金厉旭点开自己与金钟云的聊天界面，开始往聊天框里打字。
暖色调的台灯照在金厉旭打开的作业本上，金厉旭把手臂放在书桌上，开始研究怎么样开头比较好。
要不先确认一下钟云哥在不在？小孩小心翼翼地输了个“钟云哥在吗”，然后开始等待金钟云的消息。
想想捧着手机等也比较浪费时间，小孩把手机关闭了放在一旁，开始做起作业来。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二十分钟。
是不在吗？
金厉旭心思压根没放在铺在面前的试卷上，眼睛时不时就向着摆放手机的书桌左上角瞟，屏幕一直是灰黑着的。
面前的这道几何题也是一点也下不去手，一整个复杂的图形由很多个复杂的图形组成，缠绕在一起把金厉旭脑子看得浑浑噩噩的，但没有办法，明天就要上交，只能提起笔开始看出来什么写什么。
写到一半才发现这道题目有点眼熟，小孩调大了台灯的亮度，眯着眼睛去看那个图。
金钟云给他讲题目的样子就冲进脑海来。
这道题是金希澈上次数学小测时自己出上去的题目，连曺圭贤都没有做出来，更别提弱项是数学的金厉旭了。拿回卷子，金老师说这次小测呢是有点难，同学们也回去理解理解，有能力的同学可以把最后一道题做一做。
他想着又有借口去找钟云哥了，吃完饭就出门去敲对面的门。
跟着金钟云去了他的房间，小孩毫不客气地就扑在金钟云房间的小沙发上，突然发现自己是来问问题的不能这么大爷一样，又起来把卷子递给金钟云看。
接着又倒回小沙发里去。
金钟云在书桌面前研究了一小会，就说让金厉旭过去听着。金厉旭不愿意离开舒服的小沙发，软软地冲金钟云撒娇。
金钟云可能很久没看见金厉旭撒娇了，笑了一下又走过来哄着他：“过来啦，这边有坐垫的。”
金厉旭还是乖乖地坐过去了。
金钟云一扫就知道这道题出自谁手，在图上做了几条辅助线，便把陷在沙发中感叹人生的金厉旭从快乐的海洋中拉出来：“过来，给你讲题目。”
金厉旭黏黏糊糊撒了娇说钟云哥我好想你的小沙发让我再躺会儿吧，金钟云俯身把金厉旭拉着离开小沙发，语气也是嘟嘟嚷嚷的：“怎么的小沙发会给你讲题吗？你好想我的小沙发就不想我了？”
什么嘛，明明就是想你才会来的。
金厉旭坐在书桌前听着金钟云讲题目。
金钟云讲题目的时候习惯用铅笔在试卷上写简要的解题过程，基本上写几步会把注意力放到金厉旭身上——一是看有没有听懂，二是看有没有发呆。
这就给他抓到一个发呆的金厉旭。
铅笔在指尖一转，用未被削过的那头在金厉旭的脑袋上敲了一下：“看题目呀，别看我。”
金厉旭还嘴：“钟云哥好看才会看的！”
真的很好看。
认真的样子很好看。
讲题的样子很好看。
眼睛专注地看着题目的样子也很好看。
一边讲题目一边随意写下的字也很好看。
很好看。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金厉旭迅速抓过手机，发现是曺圭贤。失落地这么想着，金厉旭给曺圭贤随意回复了一下，把手机再次按黑。
一个晚上没有回复。
未开始就失败。
08
金厉旭按捺着冲去找金钟云的欲望，自己在房间里苦心钻研了题目将近半个晚上。本来早睡的小孩熬到1点才睡下去，却依旧5:30起床。早读后脑袋就沉沉地垂在桌子上，两个黑眼圈把同桌曺圭贤吓个半死。
“呀你昨天干嘛了啊？”
金厉旭半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回复：“学习呀。”
曺圭贤盯着他两秒钟，一下就料到肯定是因为金钟云的事情，说不定会是很悲伤的结局。他压低声音问金厉旭：“你昨天晚上不会给你的钟云哥表白了吧？”
金厉旭脑袋转了转，露出疲惫的右眼，蒙在手臂中的声音传达出来地可见的难过：“我连头都没开。”
曺圭贤“喔”了一声，在心中琢磨到底是被拒绝了还是没表白。
然后门口就传出一声：“金厉旭！有人找！”
其实这种事很寻常——除了时常来找他的金钟云，还有很多无知小学妹过来和金厉旭表白——金厉旭从来是笑脸拒绝人。
秉着能看热闹绝对要看的心，曺圭贤探出头去看是不是哪个小学妹又顶着期末考试的风尖浪口来表白了。站起来的瞬间，他和金钟云四目相对。
金钟云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然后冲他礼貌地笑了笑——那种威慑到曺圭贤的笑。
曺圭贤乖巧地点头，一把揪起嘟嘟嚷嚷趴在桌子上的金厉旭，对着他耳语两句:“加油崽，现在表白完美好吗。”
金厉旭顶着两个黑眼圈，打着哈欠走出了门。他其实还没搞清楚到底是谁找他，就直接撞上了金钟云。
再次的四目相对。
金厉旭有一刻想直接抓上金钟云衬衫的领子问他昨天为什么不回自己——只是想作一作的那种。
但是他没有，那样子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去作的呢。
他只是向后退了两步，抵在班级的墙上，用最好看的表情向着金钟云：“钟云哥来找我干嘛呀。”
“你昨天有找我吗？我是说，手机上。”
金厉旭的无名火又冒出来。
他在装傻吗。
“是啊，哥怎么没回我？”
金厉旭就那么直接地，第一次不那么温和地问了金钟云话。金钟云看起来有些仓促，就前言不搭后语地讲：“就是、我手机坏了……”
“喔，这样啊。”金厉旭算是消了一些火，但是眼皮马上就要合拢起来，他转了个身挥着手，“那哥我回去睡觉了。”
走进去的时候又被金钟云拉回来，金厉旭感到有些烦了：“哥干嘛啊？”
金钟云在他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紧张，几次都张开了嘴又讲不出话来，金厉旭靠在门框上补眠，在朦胧之中听见金钟云说了一句：
“我要去国外了。”
金厉旭一下就清醒了。
这可比噩梦可怕得多。
09
接下来金厉旭就慌了。
他揪着金钟云的袖口，想要确认这只是金钟云的一个小玩笑——就像小时候那样子。他第一次那么希望金钟云只是跟他开了一个很让他伤心的、仅仅一个玩笑。
他听着金钟云的声音——温柔的同时好像离他更远似的——金钟云吞吞吐吐地说：
“就今年8月底去吧，高考还是得参加完的……”
“就突然想去了呗。”
“小旭会舍不得我吗？”
会啊。
肯定会啊。
舍不得你你就不会走吗？！
金厉旭最后一句话被上课铃堵了回去，他余光已经看见朴正洙拿着语文课本慢悠悠地走过来，他一下呜咽说不出话来，第一个想到的行动竟然是转身回了教室——他不知道这样的行为会不会伤害到金钟云。
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个事情。
曺圭贤右手转着笔，看着左边的金厉旭一边写数学卷子一边哭。
金厉旭哭得眼睛快肿了，曺圭贤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清楚数学卷子，只能在旁边弱弱地提一句：“你这样子数学卷子会很伤心的。”
“我不伤心吗？！”金厉旭堵他一句，继续埋头欺负数学卷子。曺圭贤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突然傻愣愣地问了一句：“你表白了吗？”
金厉旭哭得更伤心了。
“表白什么表白啊人家8月去国外了！我讨厌异地恋啊洗咯！！”
曺圭贤不敢说话。
金厉旭的手机突然响了。
金厉旭一抽一抽地掏出手机要接，被曺圭贤一把截过。金厉旭用他肿得不成样的眼睛瞪着曺圭贤：“给我！”
“我跟你赌肯定是金钟云打过来的。”
“这跟我不接他的电话有什么直接联系吗？！”金厉旭虽然说着讨厌但心里还是很诚实地希望接到金钟云的电话——算是倒计时？就多听听金钟云声音也是好的。这么想着，他扑过去要抢曺圭贤的手机：“给我啊！”
午休的时间教室里人还是挺少的，朴正洙秉承着空闲时间就好好空闲不要学习的原则，对他们午休的要求也就是不要吵到别的班就好，于是有些男生混去小卖部，有些女生聚在一起聊聊天，金厉旭和曺圭贤这样的声音也不算太大。
手机一直在响。
金厉旭有点急了，一只手按着曺圭贤的肩膀把人固定住，另一只手努力地伸向手机。曺圭贤又怕金厉旭听见金钟云说话又开始哭个不停，身子便抵着椅子的背部向后倾，大概看来就是小打小闹的样子。
椅子的支点摇摇晃晃，然后金厉旭一使劲，根据杠杆原理，椅子就失去了它的平衡状态，哗得倒下来了。
曺圭贤失去平衡倒了下去，金厉旭跟着他倒了下去——余光瞟到一个站在门口打算进来的金钟云。
金钟云？？？！！！！
金厉旭有曺圭贤垫一垫，还算没有大碍；曺圭贤却不一样，倒在地上吃痛地呻吟。在教室里的同学都上来:看热闹的，关心的，搭把手的，还有怀着善意的嘲笑的……
金厉旭不在意这些，他好不容易在同班同学的搀扶下起身，再次望向门外的时候，金钟云不见了。
曺圭贤在医务室听着校医姐姐教训自己，旁边一个金厉旭哭得更大声了。
10
他们又开始了冷战，这次是金钟云发起的。所谓所有事情都会进步——冷战也也会进步——时间更长，关系更冰。
之前的冷战只是金厉旭的单方面不见面，而这次的冷战是两个人互相躲着对方。或者说，金厉旭躲着金钟云却想要见到他，金钟云不想见到他。
当然金学长肯定不是这么无情之人，他只是太单纯地吃了醋——吃了曺圭贤的纯醋。金厉旭升上高中，金钟云发现小孩不再每天缠着他问题目——虽然两个人的关系还是很好，但金钟云有一种不再被需要的感觉——这让他很不习惯。
可能是小孩终于在数学上开了窍吧，金钟云这么安慰自己。但是有时候在学校和几个同学组织活动晚了，披着星空回家的时候还会听见小孩在客厅烦躁地走来走去的声音——这是金厉旭想题目的习惯。
金学长感到好奇，用七天草莓牛奶收买了一个万事通李赫宰，问到是金厉旭的同桌——数学组老师们口中的好苗子曺圭贤。
小孩交了新朋友是让他很开心，他也就在金厉旭面前微微问了一个已经得到答案的问题：“小旭最近有交到新朋友吗。”
小孩的反应真让他想不到。
“钟云哥我跟你说！”小孩谈到曺圭贤，突然眼睛里冒出了非常崇拜的情绪，“圭圭他真的好厉害啊！怎么会有数学那么好的人呢……”
后面给曺圭贤的彩虹屁金钟云全忽略不计了，他在心里开始默默比较他和曺圭贤谁更厉害，最后把小孩搂到怀里才感到更满意。
没想到过两天金厉旭又过来在他面前叽叽喳喳地开始跟他描述曺圭贤，经过了几天金厉旭张口闭口都是曺圭贤的日子，金钟云单方面看曺圭贤不爽了。
而现在，金钟云看曺圭贤更不爽了。
李赫宰当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过来一番落井下石：“我说吧让你一直不表白，你真不怕过两天金厉旭见到你第一句是哥你最近为什么不找我，第二句是哥我和曺圭贤在一起了kkkkkkk”
金钟云瞪他一眼，嘴上也不留情：“李赫宰你最近真的很飘啊。居然课间还有时间过来嘲笑我？高不高考了？”
提及了一个重要话题。
不管冷战的导火索是什么，最后推动它发展的主要动力一个是高考，一个是期末考。
金厉旭每天怀着一肚子不快乐的情绪复习，根本没有时间想着怎么去见到金钟云去解决这个冷战，甚至连食堂都不去，每天都靠着曺圭贤给他带饭把他的复习资料抢走逼着他吃饭。
当然曺圭贤也明白金厉旭突然那么发疯地学习只是避免让自己去想金钟云的事情。
晚上也是。
不是自己闭关一个晚上，就是找着曺圭贤苦啃一个晚上数学。总而言之，两个人冷战的间接受害者就是曺圭贤。
直到李赫宰的那个电话。
“嗯事情就是这样，他现在就是赖在那里不会去，大概是喝的挺醉的，说是你不来接他就不回去。”
金厉旭大半夜根据李赫宰给的那个地址打出租车，上车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够学生。
大半夜出来接人。
下车的时候就看见抚着电线杆的金钟云和旁边捂着脸的李赫宰。
他倒是有从李赫宰的动态里知道个大概，就是大家高考完了想要放松一下。李赫宰的叙述中金钟云是被他不情不愿地拖过来的；但是现在看来，金钟云就是自愿来的。
他让司机在这里等一下下，下车冲着两人走过去。李赫宰这头还哄着金钟云，那头看见金厉旭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连忙拉着金钟云过去：“你看啊你看啊你的小旭啊。”
“谁准你叫他小旭的？！”金钟云的关注点还是那么奇怪，金厉旭从李赫宰手中面无表情地接过金钟云，面无表情地冲着李赫宰点了点头——意思是辛苦了——然后侧脸看了一眼金钟云。
金钟云见到金厉旭就乖了。
坐在出租车后座也很乖，金厉旭坐一头他坐一头，就那么盯着金厉旭。金厉旭被他盯得瘆得慌，摇下窗户让夏季的风抚在脸上。
他的脸也跟着红了。
一路把他扶上楼梯，敲开门的同时却还没整理好措辞。他只好对着大金妈妈露出礼貌性的微笑：“阿姨，钟云哥好像喝多了。”
大金妈妈看着眼前两人——尤其是几乎黏在金厉旭身上的金钟云——叹了口气，一边数落着自己儿子，一边去金厉旭手中接替过这艰难的抗运过程。
结果她亲爱的儿子那么叫着：“我要小旭扶我！”
金厉旭真想把他嘴堵上。
当然明面上不能那么做，金厉旭只是又冲大金妈妈尴尬地笑了笑。面前这位女士头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能抱歉地看着金厉旭：“真是不好意思啊厉旭，你把他带他房间去吧。”
金厉旭便那么做了。
金钟云在他的耳边还一直喋喋不休：
“小旭你是不是瘦了。”
“小旭你是不是长高了。”
“小旭曺圭贤好还是我好。”
天哪。
打开金钟云房门的一刻，他听见一个轻轻的的声音：
“小旭我等着你跟我表白呢。”
11
！！！
金厉旭把金钟云带进房间，放到床上。然后俯下身子去验证那人刚刚不知道是醉后的胡话还是实话：“你刚刚说……你在等着我干嘛？”
如果他又重复了一遍，他就亲下去。金厉旭盯着金钟云躺着的眼睫毛和半闭合的嘴唇，这么想着。
刹那间他的手腕被人擒住，在惊呼中一阵天旋地转，他被禁锢在金钟云的怀中。
他被李赫宰和金钟云合伙骗了。
冒进金厉旭脑子的第一个想法。
“我说我在等小旭表白。”
金钟云这次占据主导地位，眼睛盯着金厉旭的眼睛：“小旭预谋很久了吧？表白？”
金厉旭撇过头去，不看他。
“我真的很生气啊，看见你和曺圭贤那么亲密。”
“小旭好像升上高二后嘴上挂着的都是曺圭贤呢，以前明明都是钟云哥的。”
“我一直在等小旭表白啊，一直在等。”
“可是小旭一直不表白，那么抛砖引玉，我先表白吧。”
“金厉旭，我很喜欢你，很喜欢。”
“喜欢的想把你藏起来，想要好好保护你，会因为你和别人那么亲密而感到十分吃醋，会因为你因为我伤心而伤心。”
“到你了，金厉旭先生。”
金厉旭脑袋转回来，直视着金钟云。
他的双手抚上金钟云的脸，拉近两人的距离，直到1cm。
“赫宰哥都跟我说了。”
“金钟云先生，我喜欢你。”
金厉旭仰起头去，生涩地吻住金钟云。
金钟云俯下身去，搂住金厉旭。
小孩的唇，果然是蜂蜜般的甜。
12
出国的什么，都是引子。
金钟云终于等到了金厉旭的表白。
